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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2章 宮闈亂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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菡萏院。

鶯歌手上捏著白布, 正在擦拭琵琶,忽而屋外小廝道:“公子,殿下來了。”

他站起身, 方要迎上去, 門猛地被推開, 紫玉扶著寧姝進門, 一臉焦急:“快快快,脫褲子!”

鶯歌反問:“脫什麽?”他甚至沒反應過來, 這幾個字的意思。

寧姝咳了聲,叫紫玉:“你先出去。”

紫玉點頭, 朝鶯歌的腰瞥去, 這雛兒,雖年紀小點,一看就很有勁,到底長得漂亮, 公主不虧。

鶯歌楞是被紫玉這個表情看得渾身一寒。

紫玉出門後, 順手闔上門扉,連帶著屋外的聲音,也變得朦朧且低沈, 隱約間,她叮囑小廝:“不用你們候著, 都退下。”她自己也很知趣地退遠,把空間徹底讓出來。

熟練得令人震驚。

寧姝坐在椅子上, 她手心按著左額,方擡頭, 卻看鶯歌站在角落。

這時候瞧鶯歌, 真是哪哪都好, 十五的年紀,臉是嫩的卻非幼稚,眉疏眼俊,將男女特征糅合得極好,身體,寧姝之前也觸碰過,宜家宜室……

哦,身體她觸碰過,真要弄個強制愛,她還打不過人家呢。

但這不是重點,對十五歲的孩子下手,真的過分啊!她會有負罪感的。

好吧,這也不是重點。

她之所以來鶯歌房間,是為找掩護,還有,收網。

寧姝試著對話系統,系統和死機似的,半點聲音沒有,斷聯了,不管了,埋頭就是幹。

她還未來得及去芙蓉院換衣,腰封勾出一抹細腰,紅裙隨著她的動作曳開一地,金紗勾勒蓮紋,更襯她膚色瑩白如玉。

只不過,往日那張帶著隨意笑容的臉上,卻緊繃著,雙頰如玉生煙,竟一片緋紅。

再想方才那侍女之言,鶯歌算是明白過來,他有點局促,放在身前的雙手交握,只道:“殿下身體……”

意料之外,寧姝道:“你安靜點。”

省得她良心壓不過“虎狼之心”。

寧姝按著自己太陽穴,她拿起桌面水壺,強行灌了幾口,但因為手軟,提梁瓷壺險些摔壞,鶯歌幾步走過去,接住酒壺。

無意間與寧姝的手指相接,那溫度極高,鶯歌神色一凜,縮回手指,他摩挲指尖,總覺得差點被燙傷。

突然,那女子笑了笑:“不用擔心,我不碰你。”

鶯歌:“……”

寧姝又喝一口水:“畢竟,就算是我想,我也碰不到。”

鶯歌一楞,不確定她這句話的意思,他總覺得話裏有話,於是,低頭彎腰,試探道:“若殿下想要……”

寧姝打斷他:“我不想要。”

鶯歌擡起頭。

他恍然發覺,面前的人,她的神智和她的身體是割裂的,她眸中水波粼粼,一睜一閉都有種風情,可是聲音卻已經壓到最低,若說最開始剛進房中,還有難掩的忍耐,如今,是理智完全壓下欲望。

鶯歌出身南風館,他知道媚藥這種東西,不止女客想助興,就是南風館的男人,也需要靠此物度日。

若非意志堅定,誰人又能遭受這種折騰。

眼看寧姝再次端起杯子,她飲下之時,水漬留些許在唇上,最是尋常的白水,似都變得不一般。

寧姝道:“你坐吧。”

鶯歌回過神,他往前兩步,隔一個位置,坐在離她斜對面。

寧姝見鶯歌身體有點僵硬,她放緩聲音:“你不要緊張,我只是來你這裏緩一下,藥效過去後,我就走。”

她在回程時,已用10積分買了個【藥物解決辦法】,對身體裏的媚藥解析,給出的結果總算讓她稍稍放心,還好攝入量不高,只需補充水分,不久後,她的癥狀就會過去。

但她這時候不找人解決,難免有穿幫的嫌疑,這還是因為公主府裏沒有心腹。

今日半日觀察下來,紫玉這個人確實腦子活,但她對她不算放心,只好來菡萏院。

見鶯歌還是警惕,寧姝親和地笑起來:“你多少要對自己有信心,追風道人的弟子,尤家的後人,不至於打不過我一個弱女子。”

聽到“追風道人”與“尤家”六字時,鶯歌渾身一怔,他眼瞳盯著寧姝,眼中猛地閃過一絲殺意。

寧姝:“冷靜,你現在殺了我,除了幫長安除掉第一禍害,對你百害而無一利。”說完,她自己重覆:“幫長安除掉第一禍害……咦,聽起來好像不錯。”

鶯歌站起,他身份既然被寧姝點破,也不得不瞇起眼睛:“你是怎麽查到的?”

寧姝瞇起眼睛,笑得和狐貍一般:“你忘了我有紅甲衛嗎?”

鶯歌抿起嘴唇。

寧姝這個紅甲衛外掛,只有兩年使用期限,但能幹的事真不少,只需要根據之前鶯歌提供的信息,摸排他同期的南風館男人,就能獲得消息。

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,鶯歌雖從小生活在南風館,然這也是一種掩護手段,大多數人都說,只要過戌時,就沒見到鶯歌,當然,他們都以為是爹爹在精進他的技術,誰說樂師就一定清白,這也是鶯歌隱匿在南風館的好處,所有人雖沒在晚上見到他,卻不會有所懷疑。

接著,從戌時這點入手,運貨馬車進出南風館,也在這時候,不難推理,鶯歌是通過這種方式,去哪兒。

既然他要聽,寧姝也得找個東西,分散自己註意力,因為如何調查是她下令的,她掰著手指,如數家珍:

“而且,南風館那老男人,曾受過追風道人的救命之恩,幫忙養一個小孩,他當然願意答應……”

“追風道人早年是尤家幕僚,這樣一來,你蟄伏在南風館的目的,嗯,我想想。”

寧姝故意停在這裏,她手指在桌面點了點,眼角覷見,鶯歌又一次攥緊手指。

她買看錯,這孩子警惕性挺好的,適合收用。

她揚起笑臉:“尤家最小的兒子,當年因為身體不好,被送去道觀代發修行,結果尤家出事,反而逃過一劫。”

“你就是尤家最小的兒子。”

鶯歌忽而身形一動,他的身手比寧姝想象的更厲害,眨眼間,五指捏住寧姝的脖頸。

他擅撫琴弄調,手指細長,手掌也不夠粗大,按在寧姝脖頸上時,沒有太多壓力,但這麽一下,寧姝知道,自己下一句話,直接決定自己生死。

她只好無辜地眨眨眼:“別沖動,我沒有動你,不就足以說明什麽了嗎。”

鶯歌靜靜看著寧姝。

那種如小倌般我見猶憐的柔弱感,徹底消失,此時的他褪去偽裝,神色沈靜,身上有一股不屬於十五歲孩子的氣質。

過了會兒,他緩緩收回手,抿著嘴唇:“你到底想做什麽。”

寧姝沒計較,她就喜歡他以最嚴肅的態度對待這件事,這影響他們二人關系接下來的走向。

十一年前,先皇後病逝後沒多久,西北尤家通敵賣國,鐵證如山,恰是那時邊境又現不穩之兆,尤家也因此遭滅頂之災。

她又喝口水,一口氣道:“我知道你為何要靠近我,尤家當年的事,應有隱情,你們尤家和我母妃是同一條線的,若真是冤案,我也不忍看到前輩們不得安息。如果我們合作,我可以給你最大程度的幫忙,紅甲衛能幫你做到很多事,而你的身份,也能得到更好的掩護。”

鶯歌那年才四歲,追風道人存下的父親的血書,講述遭冤隱情,字字泣血,他茍活於世,無非求一個真相,為尤家平反。

然而這世道,已不是在皇宮西門長華門長跪,就能平冤的了,先皇後薨逝,大勢已去,他若身份暴露,便是送死。

鶯歌回過頭盯著寧姝。

少年目光閃爍,她拋出來的條件,實在太好,顯然,她和傳聞中囂張跋扈、毫無墨水的長公主,根本不一樣。

而且她說的沒錯,她是先皇後唯一的女兒,尤家與先皇後關系密切,由她出面平反,是最好的。

但,他還是不知道,該信不信她。

他問:“你想讓我做什麽?”

寧姝放下茶杯,她輕吸一口氣,道:“我想讓你當我的劍。”

“我們從此綁在一起,一條船上的螞蚱,你和我做戲,維護我的草包形象,而我有一些事,也需要培養一個全心全意,只為我做事的人。”

鶯歌嘴唇翕動。

寧姝說:“當然,真的很危險的事,我也舍不得叫你去,不然紅甲衛就白養了。”主要是紅甲衛只有兩年保質期,不然她何必弄這麽麻煩。

而且,鶯歌這情況不好好利用做攻略基底,她會對不起自己作為玩家的素養的。

想著,她又彎起眼睛,笑得一臉純真。

鶯歌問:“我該如何信你。”

他動搖了。寧姝想了想,說:“既然你是尤家人,應當知道,我是如何控制紅甲衛乖乖聽話做事的吧?”

鶯歌問:“你想讓我吃紅蕊?”

紅蕊,在先皇後臨死前,紅甲衛為表對陸寧姝的忠心,服下的毒藥。紅蕊的解藥,只在陸寧姝手上,否則這十一年來,按陸寧姝的荒唐做派,有心之人也早該染指紅甲衛。

寧姝搖頭:“不是如此,而是我們都服下紅蕊。”

鶯歌皺眉:“什麽意思?”

寧姝笑了:“紅蕊的解藥,要兩年後才能用,這期間我們都服下紅蕊,若一方背叛另一方,則能輕易用紅蕊殺死對方,你覺得怎麽樣?”

她拿紅蕊來表誠意,鶯歌神色覆雜,要知道,紅蕊這種毒藥是西北產出,也是尤家煉制的,毒性如何,他也清楚。

其實,與寧姝合作,本也是他計劃裏的一部分,只是如今,他變成被動那方。

他審視寧姝。

藥效漸漸散去,她臉頰沒那般紅潤,他在南風館,見過多少因藥縱欲之人,情.欲之快活,對大多數普通人來說,已難以忍耐克制,然而她在中藥的情況下,竟能保持理智,向他提出交易。

須臾,鶯歌看著寧姝,道:“好,我答應你。”

寧姝瞇起眼睛:“你是尤家人,再叫你鶯歌也不合適了,你本名是……”

鶯歌眼眸暗淡,解釋道:“家父家母當年因為我年體弱,怕我撐不起大名,因而尚未起,殿下還是喚我鶯歌罷。”

“好,鶯歌,”寧姝用手指沾白水,卻在桌上寫下兩個字。

隨著她指尖游走,鶯歌瞳仁微動。

“你非囿於籠中之鶯歌,而是翺翔於天之鷹,揮舞疆場之戈,”她手指完成最後一劃,迎著鶯歌的目光,“往後我便喚你,鷹戈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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